中新社记者 周兆军

学校一放暑假，王磊就急匆匆地买了一张火车票来到北京。二十一岁的他就读于山东一所大学，明年毕业。他准备参加研究生招生考试，目标是北京大学或中国人民大学的法学专业，这次来北京的目的是报一个考研辅导班，顺便了解一下这两所学校的招生信息。

在北大的研究生招生咨询会现场遇到王磊时，他的手里拿着法学院的招生简章，背面记着一长串参考书目。这些书在一出北大南门的“风入松书店”就可以买到，但王磊想在考研网站的BBS上找找，看有没有以前考研的人用过的旧书，这样会便宜些。

“就是为了一个硕士文凭。”王磊说，“我的考研目的单纯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悲。”由于就读的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学的也不是什么热门专业，王磊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就业形势并不乐观。“刚刚毕业的师兄师姐们找工作非常难，我要想不步他们的后尘就只有考研这一条路。”

来到北京后，王磊和另一个来自吉林的男孩在圆明园附近合租了一间平房。他们是在专门讨论考研的BBS上认识的。王磊说，每年暑假都会有大批有志于报考北京高校的考研者从全国各地来到北京，近几年，这支考研大军不断壮大，他们甚至还被群体性命名——“考研北漂”。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考研，但王磊对考研的残酷性有着清醒的认识和足够的思想准备。在他看来，考研相当于人生的第二次高考，又一场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艰苦战斗，而他的这些经验如同他的合租伙伴，也来自考研BBS。“那真是一个大舞台，交换信息，交流经验，还有过来人在上面描述考研历程的酸甜苦辣。”

BBS上有一条流传甚广的帖子，将唐代文豪柳宗元著名的《捕蛇者说》改编成《考研者说》，被王磊及与他同道的考研大军奉为“旷世奇文”：

“北京之野有异校，其名为清华。专业课，暴难；出题范围，无御之者。然得而考其研则以为荣，可以工作、出国，不郁闷，有钱花。全国之人争奔走焉。有蒋氏者，考其研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人曰：‘考研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何事之毒，有甚于是考研者乎？”

王磊笑着说，“考其研三世”是搞笑，但“考其研三次”的人却不在少数。他本人就打算，如果这次考不上，明年就复习一年，再考一次。“考研这种活儿，说白了就是一场持久战。”

“但考上了又能怎么样呢？真的就‘可以工作、出国，不郁闷，有钱花’？其实也未必。”王磊自问自答。他再次如数家珍般说起网上曾经盛传的另一篇文章：《真不好意思，我是研究生》。这篇文章道出了研究生同样在贬值、同样面临就业压力的现状，也顺便揶揄了一把中国的研究生教育制度。

但对于王磊以及上百万的考研大军来说，考研是他们暂缓就业压力的一条出路。考上研究生仍然是他们心中的一个梦，用王磊的话说，这个梦就像一个名贵的瓷瓶，外包装上写着“小心轻放，易碎”。